栏目:教育观察   作者:佚名

  疼痛的青春

  中国校园欺凌现象调查

  5月15日,山东省兰陵县的8名中学女生对兰陵县实验中学一位初一女生进行群殴,她们效仿网络中的打人视频,将打人过程拍摄下来并上传网络。

  5月11日,江苏省4名女生把一名17岁女生带至宾馆内,将其衣服扒光并进行殴打,并将现场照片上传至QQ空间。

  6月10日,南京一名初中生被高年级学生索要钱物,拒绝后遭到殴打,后被拉至厕所并被强迫吸食大便。对方还用手机拍下殴打和侮辱他的过程并发送给其他学生和学生家长。

  6月22日,一段时长2分5秒的视频在网络中疯狂转发。视频中,一名8岁的孩子在被几个年长的孩子追打,视频中还传来嬉笑声。

  据统计,2014年至2015年,媒体曝光的校园欺凌/暴力事件共43起。其中,2015年3月以来就有26起,发生地从大型城市北京、上海,到欠发达的广西、云南,从东北辽宁,到南端省份海南。

  然而,当《中国新闻周刊》想就中国的校园欺凌现象作全面调查时,却发现,中国尚没有针对校园欺凌现象的全国性调查,仅有的几份数据,是学者或相关机构在特定区域内调研后得出的,其目的多是针对一个项目和课题收集数据。

  不只如此,不论是浙江庆元打人视频中的4个孩子,还是我们访问到的已长大成人的校园欺凌行为参与者们,在欺凌前后,从学校、家庭和社会得到的帮助都非常有限。多数人独自熬过残酷的青春,他们的人生道路上被铭刻下深深的印记。一位校长感叹:无论打人的孩子,还是被打的孩子,都是受害者。

  心理学家告诉我们,校园欺凌的形成是偶然的、漫长的,但不是不可避免的。这需要以立法为基础、以专业儿童保护社工为手段、以畅通的欺凌反馈渠道为机制,形成一套完整的制度体系。

  “在中国,对于这类问题的看法都是支离破碎的,曝出来一件事,大家便只关心这一个问题。”中国青年政治学院少年儿童研究所所长童小军对《中国新闻周刊》说,“事实上,校园欺凌、留守儿童、流浪儿童等问题,都是整个儿童保护系统的一部分。中国目前还没有从制度层面形成一个儿童保护体系。”

  这是一个亟需引起各方关注、也亟待全社会协同努力的领域。

  街角少年

  “仔细想想,这次打架事件中,所有的孩子都是受害者。”

  本刊记者/杨迪(发自浙江庆元)

  当警方找到大吴的父亲时,吃惊地发现,他并不知道自己14岁的儿子在哪里。那是6月22日凌晨1点钟。他也不知道大吴是网上传播的一段“浙江庆元初中生暴打残害一小学生”视频中的主角。

  不仅是大吴,同时参与打人的小吴、拍摄视频的小辉,包括被打的小毛,他们的父母都不清楚孩子为什么会被警察传唤。

  6月21日,这段时长2分5秒的视频在网络中被疯狂转发并引爆了舆论。视频中,8岁的小毛身上挂着绳索样的物品,脏兮兮的脸上挂着泪水,被几个年长的孩子追打,小毛哭喊着“别打了”,几个大孩子仍不停手,视频之外,还有嬉笑声。

  庆元县公安局只用了一天就查清了来龙去脉。这起殴打事件的起因是一起小偷小摸而引起的诬陷。

  2015年5月初,小毛与两个小伙伴在冷饮店偷窃,其中一个伙伴被发现后称,一起偷窃的是小辉等人。小辉得知被诬陷后,叫上了大吴和小吴,找小毛带路去寻找造谣者。寻人未果,几人转而向小毛要钱。小毛没有钱,他们又去找小毛父亲,被小毛父亲责骂。一时气不过,大吴就与小辉、小吴一起将小毛强行带到庆元县城东大桥附近一间废弃的简易房内实施了殴打。

  “这是一个失控的孩子”

  在城东小学校长金光强眼中,打人的三个孩子都是可怜的。包括已经从城东毕业并辍学将近两年的大吴。

  还有两个月大吴就满14周岁了,他的成长世界由油腻的烧烤摊、出走的母亲以及暴躁忙碌的父亲构成。

  大吴家不是庆元县城本地人,本籍属于荷地镇。10年前,随父母到庆元县城打工。大吴爸爸回忆小时的大吴充满自豪:“嘴巴很甜,见到叔叔阿姨就打招呼,大家都喜欢他。”

  大约6年前,大吴8岁时,父母离异了。老家邻居的说法是,“他妈妈跟人享乐去了。”大吴爸爸把离异的原因归咎于环境的变化。“城里诱惑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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